富甲一方和富賈一方,校媒文學(xué)

            抖帥宮 1076 2023-10-11

            富甲一方和富賈一方,校媒文學(xué)-第1張-觀點(diǎn)-玄機(jī)派

            來源頭條作者:中國青年報

            視覺中國 供圖

            三月的江南,雨總不歇,像是多情的天地,有流不干的眼淚。

            煙柳畫舫,花燈流水,蘇州不缺富貴閑人,咿咿呀呀的伶人做伴,旁遭亦有小廝抱著瓜果茶點(diǎn),吟點(diǎn)柳詞,唱點(diǎn)昆曲,就把日子打發(fā)了。只是江南的雨太長,姑蘇尤其,但凡文人墨客游歷蘇杭,如若不作點(diǎn)好詩文,便是浪費(fèi)了這雨。

            江南青,青得雨也似染了色,故謂之“青雨”。

            陣陣青雨,如同絲線,把天地織在了一起,那么纏綿。煙雨微茫,遠(yuǎn)山似一條青黛,小舟上少女的油紙傘撐開,擋得住細(xì)雨如箭,卻擋不住江南三月。那年,姑蘇巨賈蘇家的獨(dú)女玉荷年方二八,正是青春,一顰一笑楚楚動人,養(yǎng)在深閨,已引得五陵年少慕名而爭。

            蘇家小姐在船頭坐著,手里把著紙傘,未出閣的少女常年禁足閨中,一遇瀲滟山水,便忘乎所以。坐在船閣中的,是一名同樣年輕的畫師,白面纖弱,手指如竹,正忘然地為少女造畫,他的眼中,愛意如同湖水蕩漾。

            蘇小姐并不很關(guān)心造畫的事情,少女的天性讓她放肆地享受著難得的戶外時光,撲閃著小鹿般的眼眸張望四周,伸出如玉琢的手,想抓住這漫天的雨。畫師全神貫注地畫著,點(diǎn)點(diǎn)飛雨偶爾造訪,筆墨未干,漾開幾朵墨花。

            “畫郎,你說這青雨每逢春歸就下,到底是為何?”天真的少女笑著,畫師畫得入迷,但聽見問話,便認(rèn)真答道:“母親說,雨為世人思念之淚。”然后低下了頭。蘇玉荷笑笑說:“淚水怎個流不干?我倒覺得是老天出汗。”

            “畫得如何了?”蘇玉荷搖著傘問道,畫師心焦了起來,因?yàn)槭菫樾膼壑嗽煜瘢靡o,畫了不過半身,可船已靠岸。

            “畫得真好,只是未完。”蘇玉荷看著畫一笑。

            岸邊,騰躍上船了幾個家仆,領(lǐng)頭的一把推搡開了年輕的畫師,呵斥道:“江家小廝,又是你這登徒子,竟敢拐走我家小姐?我看你是找打。”

            蘇家的人今日閨閣尋不見小姐,便四處尋覓,方在這石湖岸邊找到小舟。“來啊,小的們,給他一頓好打,看這廝還敢不敢招惹我家小姐!”蘇家的家丁一擁而上,畫師不做抵擋,只死死護(hù)著那未完的殘畫。

            “夠了!我同你們回去便是,休要傷人!”蘇玉荷急切地挑著眉,她是個被綾羅綢緞、錦衣玉食寵得頑劣的女孩,向來由著性子。蘇家的人罷了手,帶著他們的小姐揚(yáng)長而去,畫師顧不著遍體的傷痛,只是呆呆望著手中的殘畫。雨仍然下著,打在紙上,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。

            畫師叫江梅臣,世居蘇州賣畫為生,偶爾為官人富賈造畫,大部分時日,只是博取路人幾文薄錢,胡亂貧寒著。到了江父那代,已經(jīng)淪為了破落寒門。然而,從鬧市幾片屋瓦弄頂?shù)慕遥ь^一看便是琉璃紅磚的蘇府,蘇玉荷天生麗質(zhì),江梅臣自小便為她深深著迷。

            玉荷豆蔻出芽那年,江父與數(shù)名畫家一同被聘入蘇府造畫,梅臣也隨著進(jìn)府,正是十三四歲的那次初見,驚鴻一般,難以忘懷。蘇玉荷長到了十六歲,出落得愈發(fā)亭亭玉立,蘇父再次全城聘畫師來為女兒造像,結(jié)果蘇玉荷不愿露笑,而那時,子承父業(yè)的江梅臣也受聘入了蘇府,只有當(dāng)他露面時,蘇玉荷才莞爾一笑。

            蘇府的人看出了端倪,紛紛議論,“可了不得了”“這破落畫師攝了小姐的心魄”……如此種種。江梅臣被逐了出去,然而任性的玉荷,卻偷偷出了蘇府,才有了小舟上的一幕。

            蘇玉荷十六歲時乃崇禎三年,盡管北方流民遍地、賊寇橫行,但魚米之鄉(xiāng)的江南仍然鶯歌燕舞,市井之間處處太平。回府的路上,玉荷一言不發(fā),她說不清自己對那個年輕畫師的感情,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姓。于她,他只是個府外街口的窮畫師。

            可十三歲那年初見,她望了那少年一眼。

            她已經(jīng)被許配給了蘇州一個姓白的望族子弟,那是一個她從未謀面的人。她決意再見江畫郎一面,不然茶飯不思。在城東一處戲坊,江梅臣再次見到了蘇小姐,玉荷有些故作刁蠻地說:“江畫郎,我可是出了大價錢要你為我造像,畫還未竟,豈敢失約?”說著,她摸出幾錠金銀,擲在了地上。江梅臣特意帶了一支蝴蝶簪,那是攢了兩年才買下的首飾,本欲送于蘇小姐,然而光是她擲若無物的金銀,就夠買下數(shù)只。

            蘇小姐也隱隱看見了,好奇地擺著他的手,但為梅臣死死掩住。

            她通身的鈿頭玉翠和錦繡玉羅,哪樣不比那支簪子值錢?他自出生,便是寒苦,他的母親就是無錢醫(yī)治而亡,病逝的那一夜,父親在藥鋪外跪了一宿,只為了賒藥。江梅臣像被什么戳痛了,他把蝴蝶簪掩進(jìn)了袖口,有些慍然地說:“蘇家小姐,江某技拙,恐難勝任,請另尋高明。”

            語罷,他出了街市,雨依舊下著,行人匆匆,江梅臣臉上既像是雨,也像是淚。蘇小姐倚著窗扉,有些悵然若失。

            崇禎六年,天有不測,蘇府因?yàn)榫韫贍可鏂|林黨爭,被抄了家,蘇父問斬于京師。一夜之間,偌大的府邸,珠玉零落、片瓦難存,蘇家上下兩百余口,凈作了鳥獸散,蘇小姐從萬人寵愛的千金,落得個無家可歸。白府眼見蘇府垮臺,便解除了婚約,蘇玉荷只能寄于舅舅籬下,受盡冷眼。

            玉荷二十三歲那年,舅舅經(jīng)商為強(qiáng)人所害,狼心狗肺的舅母便要她賣入青樓為娼。玉荷夜夜以淚洗面,望著窗外的雨,回想起了十六歲那年。江梅臣知道這一切,卻無能為力,他也只是個落魄到幾近乞兒的畫師,自身難存。

            江梅臣在畫舫青樓間為娼妓小廝作畫,常為胭脂浸染畫紙,怒而不能發(fā)作。但也就是在青樓,他認(rèn)識了蘇州鹽商盧魚的家丁,受了引薦入了盧府,盧魚年近半百,是個愛畫之人,尤欣賞江梅臣。熱鬧的盧府之上,只有梅臣格格不入,他不攀附權(quán)貴,也不尋花問柳,年紀(jì)輕輕就好像看破了紅塵。

            江梅臣想到了唯一能救蘇玉荷的辦法,但是一想到便痛如刀割。

            “蘇小姐,那日一別,多有得罪。江某不才,仍愿為小姐完成未竟之像。”江梅臣花了十兩銀子,向蘇玉荷的舅媽討來了為玉荷造像的機(jī)會。蘇小姐早已經(jīng)是淚如雨下,那年光彩照人卻無疾而終,如今時過境遷,也只有這幅畫能勾起她一點(diǎn)回憶。

            江梅臣畫得很賣力,汗水濡濕衣袖而不動。經(jīng)數(shù)年,他已是個中好手,尤工女子畫像。這一次,他早就不是十六歲小舟上的那般青澀,這是一幅不可敗筆的畫作,他傾力所畫,從晌午到了黃昏。

            畫竟,江梅臣只是望著蘇玉荷。窗外又下起了雨,雨點(diǎn)飄落在畫上,沒人注意到江梅臣的淚也落了上去。

            “江畫郎,你哭了?”蘇玉荷問道。“是雨。”江梅臣扭過頭去。

            蘇玉荷到底不知道,那天的畫,是她與別人的定情之物。江梅臣以紗紙謄了一遍,另存了一幅,那幅很快就出現(xiàn)在了盧魚手上。

            “好畫,真乃絕世!”盧魚的眼睛放出了光,貪婪地?fù)崦嫛!按水嫹切∧硲{空而得,是托了畫中女子之福,方成此畫。”江梅臣強(qiáng)壓著顫抖的聲音。“如此說來,畫中女子確有其人?”盧魚緊緊抓住江梅臣的手,江梅臣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滿眼的悲哀之后是一絲欣然。

            “確有其人。”

            沒人知道二十三歲的蘇玉荷為何突然得了鹽商盧魚的青睞,崇禎十年,她嫁入盧府為妾,免于青樓為妓的命運(yùn)。盧魚視之為正妻,大辦筵席,蘇小姐雖然無奈,但總歸衣食無憂了。

            婚禮那日,眾人尋覓江梅臣來造像,卻已尋不著人。江氏只托一個要好的小廝單獨(dú)給了蘇小姐一只蝴蝶簪,玉荷望著簪子,似乎明白了一切。后來盧魚正妻死去,她也就成了正妻。

            無人知曉江梅臣去了哪里,大家很快忘了這個年輕的畫師。

            轉(zhuǎn)眼天下大亂,七年后,崇禎十七年,李自成破京師,崇禎帝自縊煤山。同年,清兵入關(guān),明朝滅亡。

            自從蘇小姐嫁入盧府后,江梅臣便輾轉(zhuǎn)去了南京,依舊賣畫為生,憑著出色的技藝,也打出了名氣,但始終不肯畫女子像,引得金陵的達(dá)宦顯貴都十分厭惡他,覺得他自視清高,于是江梅臣愈發(fā)窮困潦倒。

            江記畫鋪,唯一的一幅女子像是一幅殘畫。

            南明弘光元年,清兵的鐵騎進(jìn)了江南。蘇州戰(zhàn)亂,民不聊生。盧府遷到了金陵,路上盤纏吃緊,賣起了珠寶字畫,許多江梅臣早年的手筆也自此流入金陵市井,特別是一幅女子像。當(dāng)時金陵的畫商一看,此畫與江梅臣畫風(fēng)相仿,便以此為噱頭,一時間,此畫成了金陵士人心頭之好。

            轉(zhuǎn)眼二十五年后,康熙九年。此時,蘇玉荷為盧魚生下的一子一女也已成家立業(yè),盧府照常販鹽興業(yè),富甲一方。盧魚逝世后,年過半百的玉荷便是盧府的主母,安享富貴。

            她明白,這金陵城流傳了多年的畫像,是自己年輕的模樣。而江梅臣,到底是在潦倒中撒手人寰了,他一生未娶,伴在身側(cè)的只有畫。

            他死后,許多畫都任人取走,惟一一幅殘畫不肯舍人。

            坊間都知道盧府主母愛畫,江記畫鋪的一個伙計認(rèn)為江梅臣將此畫多年隨身,必是珍物,竟在江梅臣死后,沒有依循殘畫陪葬的遺愿,而是盜走向盧府討價。

            蘇玉荷望著這殘畫,心頭聳動,淚眼朦朧,她認(rèn)出了,這是她十六歲那年的樣子,而當(dāng)時為她作畫的少年的模樣,她卻記不得了。

            金陵也多雨,青雨絲絲飄落在斑駁殘畫中少女的臉上,墨痕漾開了,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,如同淚跡。蘇玉荷淚眼婆娑地望著,輕輕撫摸。眾人都走了之后,她才細(xì)細(xì)觀摩,于畫的最底,望見了一行字:

            青雨何為?青雨為淚。

            “江畫郎……”

            她抬頭,窗外仍然是陣陣細(xì)雨,像是多情的天地流著淚。

            責(zé)任編輯:曹競,畢若旭

            來源:中國青年報客戶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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